二十九 疑泄天机
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夜幕微黑。我心情低落，没了往日与他相对的喜悦，就说：“庄总，你先送我回家吧。”
“好啊。”他慢悠悠地开着车上路了。
我侧着身子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其实也不知自己在看着什么。
“怎么了，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转过头去看他，见庄秋皓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也没有转头来看我，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心里想，他一定在心里埋怨我不小心撞了头，要先离开。但我说出话来，却是另外一句：“看来你和水冰儿很投缘啊。”
“还行吧。” 庄秋皓满不在乎地回答。
“她呢？她对你怎么样？”
“哦，一时还没看出来，不过我觉得这第一次见面，效果非常的好。”庄秋皓说着，笑着面向我：“你为我高兴吗？”
我回答不出来，泪水却突然忍不住了，捂住脸竟然无声地哭了起来。就觉得车体一晃，然后很急地刹住了。我吃了一惊，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庄秋皓把车停在了高速公路的路边紧急停车道上。
“泽嘉，有话就说出来，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说不出来话，只说，“快开车吧，大晚上的，你把车停在这里很危险。”
庄秋皓打亮了紧急灯，说：“好，你不说，我说。你是不高兴我和水冰儿聊天吗？”
我愣了一下，马上想到，不错，就是这样。但我不想承认，只是说：“你和水冰儿怎样，不关我事。我刚才无缘无故地撞昏了头，所以难受。”
“你怎么会撞着头的？一个大人，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撞到柱子上？”
我答不出来，索性不吭声。
“你是嫉妒我和水冰儿讲话吗？” 庄秋皓脸上竟然颇有得色。
嫉妒，对了，我当时的反应好像就是嫉妒！庄秋皓一句话使我马上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什么出了那样的差错，我明白过来之后，不由得在心底惨笑，看来我真是有毛病，还病的不清，和思明的恋情弄的一塌糊涂，现在又吃起自己老板的醋来。
我无法承认，因为这实在是太难堪了，憋了一会儿，勉强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对，我是不喜欢看到你俩说话，不过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替程水清难过，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人聊的火热。”
“唉，本来我以为你爱上我了呢，看来我是错了。” 庄秋皓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你对程水清还真是好啊。既然你这么看重他，那么我是白在心里替你辩解了。”
爱？我还没来得及从这个词里反应过来，就接着吃了一惊，心想我就顺嘴提了一句程水清，怎么得到了庄秋皓这么一句话：“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和程水清的关系很不一般，但没想到你完全可以不顾我的利益，一心为他着想。”
这话越说越让我心惊了，顾不得他和水冰儿的事了，马上问到：“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要说清楚了。”
“还记得我在青龙寺说要承包那里的开发项目吗？”
“记得。”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跑这个事情，我用了很大的热情希望能得到这个项目，你知道，我们公司目前在坐吃山空，现在太需要一个像样的可以撑得起公司的项目了。可我昨天告诉你来参加这个酒会之前，刚接到了电话，被通知说这个项目程水清已先我一步应承下来，现在已经进入审批阶段了。”
我吃惊地接不下话来，想起他昨天神情有异，心情非常差，一直以为是为了水冰儿，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
“泽嘉，这个开发项目我只对你和朱副总两个人说过。朱副总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而你，我是因为信任你，当时有了好的计划，忍不住就告诉你了，可没想到你却泄露了机密。”
“我没有告诉别人啊。”我马上反驳到。
“不是我故意怀疑你。那个计划我在上交国家旅游局之前，已经很小心地到处查过了，没人有过那个想法。我这才递上开发申请书 不到半个月，之后一直在四处活动，不可能有人在这么短时间内比我做的更多，沟通的关系更多，而程水清的底细我已经摸清楚了，也没有特殊的关系在局里，虽然他现在的公司和面子都比我大，但如果不早于我递交开发申请书的话，是无法争到这个项目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从昨天开始到今天我撞到脑袋之前一直都对我很冷漠，原来是在怀疑我做了这事。可是我真的没和任何人讲过这件事，难道……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心中害怕起来，嘴里只是说着：“可是，真的不是我泄的密。”
“那你能告诉我，你和程水清到底是什么关系吗？或者程水清在旅游局里真的有特殊的关系？” 庄秋皓眼睛亮亮的，显然也希望不是我做的。
“我，我不能告诉你。”虽然被怀疑，但我不能轻易地把这个保守了多年的秘密说出去。我心里难过，竟然不能在这个关键问题上澄清自己。
“你不说，那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庄秋皓眼神暗淡下来，看来对我失望到了极点，“泽嘉，其实我也不想追究你的责任。一个项目再好，失去了我还可以承受，只要不再有同样的事情出现。我受不了的是你的做法，如果说我一开始还存有幻想，是你年轻不懂事说漏了嘴，那你现在一点都不承认，只能让我再也无法信任你了。”
我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听到他这么说，真的有说不出的痛心。
我俩就在这高速公路的边上的一辆车里坐着，外面的车一辆辆地从身边快速掠过，没人知道这辆停下来的车里发生着什么。而车内，我的心一直下沉着，有说不出来的痛楚，这件事发生得悴不及防，却突然象一道闪电一样照亮了我原来晦暗不清的情愫。在他说出再也不能信任我的同时，我突然发现，他在我心中已经非常重要了。原来，在欣赏他的帅气的同时，在欣赏他的品味的同时，在和他说笑的同时，在看着他决策各种事情的同时，我早就已经不把他当作一个普通朋友了。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现在发生了这件事，恐怕连普通朋友也没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