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旧仇新恋

到开晚饭时,爸爸和妈妈非常隆重地接待了这位贵宾,热情的态度就和招待准女婿差不多,全不管我根本就没进入情况。于是,我彻底成了谈话中的配角,只有左思明还时不时地拿眼睛看看不说话的我。妹妹一直嘻嘻地笑,快快地吃完就溜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当然也想溜,可是知道不成,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左思明到是很大方地和爸爸妈妈聊着,有问必答,低姿态做足了十成十。

吃完饭后,我忙着要帮妈妈收拾桌子,以往备受赞扬的这活也被妈妈挡住了不让做,让我傻傻地不知道做啥好。好在没多久,左思明终于告辞要走了,妈妈赶紧说:“泽嘉,你去送送思明。”
我巴不得他快点走,就爽快地答应着,和他一起出去了,当然没敢像上次那样把鞋再递还给他,这礼物不管怎么说今天都得先收下了。

我和思明走在路上,我要送他去小区路口坐公共汽车,还有一些路。
“左思明……”
“泽嘉……”
“你先说……”
“你先说……”

“你不要再来我家里好不好?”我求他。
“我没想让你为难,我就是想来道歉,不然你不会原谅我。”左思明仍然维持着他这一个晚上表现出来的谦和。
“可我的父母……总之你不适合来我家里。”
“那你不再记恨我好不好?”他也求我。
我不答,因为还没有忘却以前的事。

“现在我,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们开始交往吧。”思明轻声说,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我一定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女孩。”我努力保持稳定的语调说。
“你怎么知道?”他笑着说,“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试一试,也许我们就会喜欢对方的。”
我迟疑不回答,只是觉得对他的感觉在我心中还是很模糊的,不过这次难得爸爸妈妈都这么高调地表示出愿意我和他交往的意向,也许我确实该交个像他这样的男朋友?

他等了一会儿,结果说了一句很有杀伤力的话:“如果我下次约你不到,就只好再到你家里来找你。”
“别别,那好吧,可如果你发现不喜欢我的话,就要快点告诉我啊,而且一定不能再来我家。”我只好退一步说。
左思明听到我的口气软了下来,知道我接受他了,就高兴地说:“好的,绝对不欺负你这个小丫头。”
他轻轻地拉起我的手,从来没被异性拉过手的我,心腾地一下就飞了。我恍惚想到,看来这试一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但以前记住的怨恨却像飘落在水中的雨滴,一下子就不见了。

那是在我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不久,虽然爸爸的秘书很快就把学校的整体情况打了一份报告出来,我从中已经大致知道了学校的情况,但妈妈有一天非常高兴地对我说,爸爸的朋友,左厅长家的儿子左思明也在那个大学读书,商务系,正在上大三。她和左思明的妈妈商量好了,可以带我去他家里见见他,问一问年轻人关心的一些学校具体情况。那时我还不知道左思明的家庭背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偶尔听爸爸提起过左厅长,和爸爸是一个社会层次上的人,虽然觉得去不去见左思明都可以,但反正呆在家里也是无聊,多了解一下即将去的那个大学校园也是好事,就愉快地和妈妈一起去了左思明家。

左思明的妈妈接待了我们,她看见我时,眼睛亮亮的,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很高兴地把我们让到客厅里,并倒了茶水。
说了一会儿话,她走进卧室那边的一个房间去叫左思明。我抬眼四处看着,正想着左厅长也就比我爸爸官大了一级,可他家里可比我家里豪华多了,突然听到一个很不客气的声音传过来:“我没时间。”
虽然声音很低,但可能那边房门没关,左思明好像在生气,压不住音调,所以在客厅里也听得很清楚,我当时心里一沉。

阿姨低声说了点什么,没听到。又听见他的声音:“你那点心思我知道,我不见。”
我听到这句话时,心中一下子就有气涌了起来,不由得向妈妈瞪了一下眼睛,妈妈歉意地向我笑笑,拉起我的手安抚了我一下。
“好了,好了,别烦我了。我一会儿过去。” 左思明的声音又传过来。

阿姨走了回来,尴尬地冲我们笑笑,说:“他正在忙作业,心情有点不好。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们别介意啊。”
妈妈陪着笑,说:“没关系,就是想随便聊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让他去忙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左思明过来,阿姨和妈妈聊着天,我越来越觉得坐在那里很难受,要不是尊重妈妈,早就站起来走了。突然听到后面有声音轻响了一下,阿姨脸上变色,走过去看,回来脸色很不好地说:“咳,思明这孩子,出去了。”
妈妈还是陪着笑,说:“没事,没事,他可能真的忙吧。一个孩子嘛,别放在心上。”

发表于 June 9,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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