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不堪回首
刚把碗筷放入水池，突然意识到不好，我忘了电脑上是有东西不能给他看的。我转身回跑，差点撞上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的庄秋皓。他扶住我的胳膊，说：“你还真是很牵挂我这个普通朋友啊。”
我说不了话来，要摔开他的手，却被他用力拉近：“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对不对？”
“不，我有。你放手。”我挣扎。
“你这里明显只有你一个人住，没人来。你的IE（网络浏览器）就那样挂着我的照片，不怕男朋友吃醋吗？”他目光里开始挥去那份我不熟悉的淡定，真正的感情慢慢焕散出来。我的IE（网络浏览器）默认首页是他的公司总经理介绍，我只敢看他挂在公共网上的照片，从来没想把它存下来看，因为我不想，仿佛那是一种区别。但每天我都忍不住要看那张网页，所以就把它存成了默认首页。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没人会知道。今天庄秋皓来的让我措手不及，根本没去想这回事。
“那又怎么样？与你有关系吗？”我气急败坏地叫道。
“当然有。”很明显庄秋皓不会再放开我了，他双手用力把我稳住，不顾我的躲避，低头亲吻住了我。理智让我抗拒着，思念和爱慕却在一瞬间得到解放，我在最初无效的挣扎之后只好顺从下来。
在他终于得到我的回应，让我不得不回吻他之后，他才松开了我。我望向别处，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
“泽嘉。”他轻声地唤着我的名字，“你还是爱着我的，我总算没白在雨中等你那么久。”
我镇定了一下，抬头去看他，他一瞬间仿佛又变成了半年前的那个秋皓，带着情人的喜悦，很高兴地看着我笑。突破了我的防戒线，让我不能再装成一个普通朋友的样子，看得出他有一股成功的喜悦。
我心里乱乱的，早就知道让他来了住处，不免会有危险，但就是无法拒绝，这一来原来想要维持的距离就给破坏了。就算像他说的，我还爱着他，那又怎么样？上次的分手，虽然是匆忙的决定，但也是理智的选择。因为我和他之间实在是有太多的阻碍，除了爱，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和秋皓的分手，是我最不想拥有的一段记忆。只有在梦中出现时我才无能为力地让它一遍遍重演，只要我是清醒的，我就会努力去忘记。
那天我在秋皓的办公室里对秋皓说明程水清是我的表哥，秋皓给他的叔叔打了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回西安。他一直都用手机和我联络。一开始，不知为什么，他说的话都不在事情重点上，使得我不清楚他和他叔叔谈得怎么样了，能不能放弃对表哥的控告。爸爸一直都很忙，每天总是很晚回家，妈妈不愿意让我和妹妹担心，而且我也不知道她能清楚知道多少，总之她也没说出多少详细的进展情况，只是说表哥的问题应该可以化解。
我知道爸爸在外面一定和左厅长、表哥他们在处理这件事情，想着和左思明的关系越来越无法解释，有时真想一头撞在墙上。同时我又后悔早知道秋皓会走这么久，他走之前我就应该告诉他左厅长已经介入此事，可是他和他叔叔毕竟是控告方，左厅长的介入也不是大张其鼓的，又是在帮我们家，我实在没有理由先向秋皓提出来。秋皓既然没有把握说服他叔叔放手，如果他叔叔就是要置表哥于死地，我绝对不能先把自己这方的虚实都说出来，官场上做事就是该明就明，该暗就暗的，许多事情不是自己亲自负责的事，一旦摆明了，都只好罢手不管了。万一因此表哥打败了官司，那我还如何再面对亲人。虽然我相信秋皓应该不会让我陷入那样的境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关键却是我连事情有万分之一发生的可能性都承受不了。
同时我也不能把那些散户控告表哥的主使者是秋皓的叔叔这事告诉给我的爸爸和表哥，因为那些散户告我表哥是天经地义的，但如果被知道是秋皓的叔叔在做这件事，那就不可以了。而我也没有把握爸爸这边知道后会怎么做，何况还有左厅长在处理这件事。
我什么都不能说，谁都想保护，却谁也保护不了，而我自己又卷在左思明和秋皓之间，处于极其尴尬的位置上，可想而知我每天都如坐针毡。
然则，就算我再担心也没有用，该发生的事情总是要发生的。有一天，爸爸回家还算比较早，大家还都没睡呢。
“泽嘉，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爸爸看上去有些累，也很严肃。我心里不安，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他到底有什么事告诉我。
“你在华西旅游那边怎么样？知道他们现在在忙什么吗？”
“没忙什么，庄秋皓……出差了，其他人都没什么事可做。”如果不知道秋皓在做什么的话，我说的都是实情。
“出差？去哪里？”
“好像是去北京了吧。”我不敢一点都不说。
“喔，泽嘉，你明天就向华西旅游辞职吧。”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当然同时也想延迟一下辞职的时间，不想在秋皓还没回来之间就辞职了。
“钟楼那边已经同意你一毕业就去上班了，七月十五日之后就可以报到，八月份开始正式上班。工作的事就这么定了，我现在没心思和你商量这件事情，你必须马上就做。”爸爸的语气非常肯定，没有反驳余地。
当晚我溜出家去，给秋皓打了电话，告诉他爸爸让我辞职的事，并问他事情怎么样了，我爸爸是不是已经知道是他叔叔所为了。
“辞职？嗯，我想他只是猜测。我现在正在忙，先不和你说了，明天我就能回西安，下午你到我公司来找我，见面后我们再谈。”
秋皓显然和别人在一起，说的话非常含混，之后就与我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