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情意绵长
到了周峰说的那一站，我一下车，就四处看周峰在不在。竟然发现他不在，我不禁有点生气，想着你求我来的，又不提前来等我，这大晚上的，让我等着，未免架子太大了。
正嘟起嘴来生气呢，突然有人从后面把我的双肩抱了一下，隔了几秒钟又松开了。我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周峰正站在那里冲着我笑呢。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幸好晚上路灯昏暗，想着他也看不出来，就说到：“开什么玩笑，我以为是坏人呢。”
周峰含着笑说：“刚才真的是有坏人，想偷你的钱包。我往前一靠，他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分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就只好说，“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可不是，好像我这辈子就是为了替你赶走坏人的。”周峰含着笑继续说。
我听他话中有话，不免有些窘迫：“别胡说了，不然我可要回去了。”
周峰马上说：“别别，开玩笑是开玩笑，正事是正事，今天必须是你，才能帮到我。”我到是很好奇，有什么事必须我来做，就和他一起去了他的新公司。
周峰的公司当时非常简陋，几乎都不像一个公司。就是一个大办公间里面有一个小套间，办公间靠里侧一大片地方放着许多货物，外侧的一大片放着一些不是很一致的办公桌椅，看来买的都是旧货。我觉得有点心酸，但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
周峰带我到一台计算机前，说：“我这里只有这一台计算机是连着打印机的，里面只装了Windows Office，你看我要做的是这件事……”说着，他边比划边解释给我看。原来他要打印许多帖纸式的标签，也就是说，每张纸上大概有三四十个小帖纸，要求从计算机里打出来的标签对应到每个小帖纸上去。
他说完又拿过来一张打废了的纸，沮丧地说，你看我用Word 文档排好了版，看上去和纸上帖纸的位置都对得上，但打出来却全不在正确的位置上，我也不敢再试了，只好找你来帮忙。
我一看，这真是太简单的事情，我这做文员出身的当然会了，就说：“这么点小事，也能把个大老板为难成这样？”
周峰一听，知道我会，就笑了，说：“所谓的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嘛。再说，我也不是个大老板，只是个刚翻身的小咸鱼罢了。如果是，我就直接拿到设计公司去做好了标签再拿来用就是了，还要自己打印？”
我说：“那到不必，其实很好做的，用Word 里的文本框来做，就可以准确定位了。”于是，我就开始工作了，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把第一张打印好的标签交给了他。
他那里一共有几十张同样的帖纸，由于怕连张打印有废品，就要一张张地单独打印出来，这到是一个费功夫的活。但我想帮人帮到底，就想着全帮他做完。没想到他说：“往下的活，就不用你做了，让小申来做。”我正惊诧间，周峰喊了一声：“小申。”
我果然看到小申从小套间里走了出来。我实在没想到能看到他，怔怔地说：“小申，你怎么在这里啊？”
周峰对我说：“是我把他挖过来的，小申现在被我培养成全能了，又帮我盘货，又帮我送货，还做文员，还帮我理帐。在王总的公司里只是盘货，太大材小用了。”说完又对小申交待了一下，我做出的那份文档不要改动，只要重复操作打印就行了，每页都单独打出来。
小申很高兴地说：“菁菁，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就为了这点标签，周峰都快把我给折磨死了，一直到想起你来，才放过我。我刚才躲在里面清点货物，不敢出来呢。
周峰笑了，没接这个话，说：“小申，你忙着，我送菁菁回去。你打印完了，就回住处吧，别等我。”
于是，和小申告别了一下，周峰就和我一起出来了。
往汽车站那边走去，周峰说：“菁菁，现在还早，一起在外面走走吧。过会，我打车送你。”
我犹豫了一下，有心拒绝他，但我自从进了新公司后，还一直没轻闲过，到也觉得这是个好提议，还是同意了。
于是我俩就沿街向前没有目标地走着，我心里还想着小申的事情，说：“王总刚帮过你，你就从原公司里挖人，不太好吧？”
周峰解释说：“王总的公司出事以后，小申就开始做盘货的工作，偶尔也跟着送货。谁知道他这么倒霉，不知道出去干活时沾到什么了，前段时间查出得了乙肝。虽然医生说现在没有传染性，但好像这个病毒很难根除的。王总知道后，很不高兴，既没给小申治病，也经常给小申脸色看。上次我去小川家把最后一点货都取出来，正好小申在那里。小申说，看来在公司里混不下去了，想回老家。但这个肝炎还是个富贵病，不能干太重的体力活。小申是从农村来的，回家也什么都做不了。我就让小申来我公司了，当时我正在找新住处，刚好让他和我一起住，薪金另算。我和他说了，公司赚了钱，就给他治病，没赚钱的话，反正他自己也看不起病，不算耽搁了他。”
我听了，不由得难过地说：“王总怎么这么做啊？好歹小申也在公司工作好久了。”
周峰冷冷地说：“小申以前给王总是干什么活的？那些假硬盘给王总赚了多少钱啊！可是现在不做那事了，小申就只能管个货，送个货什么的，他本来身体就不壮，这种工作其实是累活，王总早就觉得他碍眼了，这次小申一得病，当然巴不得一脚把他踢出来。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小申离开公司时，还是多给了小申几万元。我让小申过来，小申觉得会拖累我，说拿那个钱入伙，我没要。他那是保命的钱，我万一给他亏进去，良心何安啊？”
我心里想着人世凉薄，默不做声。